【堂良】掌柜的，我买布（51）
第五十一章
孟鹤堂和曹鹤阳在皇上面前跪了很久，最终得到父王的认可，皇上当场下了谕旨，马上派人从皇宫出发为二皇子一行开道，途经县城的府衙全部备好马车与马匹以备不时之需，所经山路全部重兵把守以防山贼。
杨九郎将小茹交给了四位夫人照顾，并且嘱咐小茹千万不要说出孩子的秘密，死也不能说，然后通知九涵九天九力第二天与他们一起出发。
夏馨一夜未眠，连夜和两个宫女做了八个香袋出来，第二天一早孟鹤堂和周航打开卧房们准备出发时，看见了跪在地上迎接他们的夏馨。
“这是我家祖传的还魂草，含上一口就能吊命，数量不多，我分了八个香袋装好，就不怕全部丢失了！”
孟鹤堂伸手将夏馨扶起来。
“馨儿姑娘，真的……十分感谢……”
“不，只希望您能……保护好二皇妃，我就知足了……”
周航看着女孩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了，“我会保护好自己，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夏馨点点头，然后离开了两人的视线，孟鹤堂叫来了小顺子和玉儿，让他们照顾好夏妃的饮食起居，不允许让她再受宫人的冷言冷语了。
十辆马车同时从宫门出发，里面坐着二皇子孟鹤堂、二皇妃周航、颐亲王大公子张云雷、颐亲王二公子张九龄、宰相府大公子李九春、宰相府二公子杨九郎、宰相府三公子王九龙，二皇子贴身护卫金霏，御医栾云平，还有宰相府三名年轻护卫，还有一辆马车带着大量的衣物和大量的药物。
车队一路畅通无阻，所到县城的父母官都自掏腰包捐赠钱财、衣物和药材，而榕县周边的几个大县城接到谕旨都开始收纳前来投奔的灾民和患者。
一路上他们很少休息，一旦马匹累了就在下一个县城换马。这一行人中最坐立不安的就是周航和张云雷，孟鹤堂和杨九郎一路都陪在爱人身边安慰着他们，其实他们两个也有担心的人，比方说当铺掌柜的张鹤帆，还有布店的两个小伙计。
把德云戏楼当自己家的张云雷一连好几天都被噩梦吓醒，醒来后就能看见自己靠在杨九郎的肩上，杨九郎也因为浅眠的关系没怎么睡好，基本上张云雷一醒他也就跟着醒了，于是两人只能依偎在一起一直聊天到天亮。
而另一个马车里的二皇子和二皇妃也没好到哪里去，周航虽然话很少，但也掩饰不了他的焦虑，孟鹤堂每天想逗他乐，都被他无视了，孟鹤堂只能在角落里画圈圈，最后周航受不了他水汪汪的大眼睛，只能配合他僵硬得翘翘嘴角，这互宠模式也没谁了。其他的人表示，这四个人真他妈辣眼睛。
刚到榕县的时候所有人都看痛了眼，满地的狼藉，四处逃窜的人群，土匪小偷当道，横尸遍野，原本景色秀丽的小县城一瞬间变成了人间地狱。
周航和张云雷来到了德云戏楼，曾经的气派的房屋已经变得残破不堪，好在门口看到了熟人，正是赶来支援的冯照洋还有杜丽娘，两人在德云戏楼外搭了一个简易的棚子用来治疗伤患，可惜药材不多，只能做简单的包扎处理。
杨九郎去了当铺，当铺掌柜张鹤帆拿出自己的家当吩咐店里的伙计去别的县城购买粮食和药材，然后在店铺门口给灾民提供食物。
孟鹤堂和金霏去了自己的布铺，店铺已经被一把火烧光，刘筱亭和宋昊然也无处可去，将店铺里仅存的布料给了无家可归的人做了些衣服后就去德云戏楼给冯照洋打下手。
九春和九龙带着九龄栾云平去了县衙，阎鹤祥的确伤得不轻，勉强保住了性命。少班主郭麒麟在窗前照顾他，原来出事那天阎大人在戏楼听戏，灾祸来临时阎鹤祥用身躯帮郭麒麟挡住了砸下来的房梁，他被砸伤了背部，拖着受伤的身子回到县衙，正好看见黑衣人劫持了苏牧，那些人都是武林高手，陈曦一人抵挡不了多久，阎大人想上前阻拦却被砍了好几刀，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放了一把火后离开，还好郭麒麟和陶云圣赶到，否则他两个真的要被烧死在大牢里了。栾云平忙活了大半天才把他所有的伤口全部处理完，敷了新药，又配了几副药让他喝下才离开。
最后大家又在德云戏楼碰面，庆幸戏楼里的伙计和戏班子的人没有出什么事，只不过高掌柜的腿被掉下来的门板砸断了，冯师兄对接骨不是很在行，于是栾云平准备帮他重新接骨。戏楼里只有一个人让人担心，那就是灵儿，她已经临近分娩，但因为丈夫不知去向，每天情绪波动都很大，冯照洋每天提心吊胆，深怕她出什么事，最后大人小孩都不保，这些天都是杜师姐陪着她。
看着如今只剩空壳的德云戏楼，张云雷泣不成声，只觉得自己的天都塌了。周航也像个无助的孩子一般站在门口红了眼眶，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摆不知所错。看到陶云圣扶着郭班主出来迎接他们，两个孩子哭着扑进了师父的怀中。
孟鹤堂强迫自己要冷静下来，他吩咐金霏和陈曦带着戏楼的小伙计驾着马车四处去看看有没有病患，特别是小孩和老人，如果有全部带过来。然后吩咐九涵九天九力和当铺的伙计带着粮食四处分发，现在的状况是能救一个是一个了，接着九龙和九龄带着跟他们一同前来的官兵去抓那些趁火打劫的流氓无赖，能抓多少是多少。最后他和九春跟着自己去附近的县城走一下查看那里救济灾民的情况。
金霏和陈曦在一处坍塌的屋子里听到了孩子的哭喊声，两人跑了进去，看见一个坐在地上的孩子他的周围都是发了霉的瓜果蔬菜，这原本应该是厨房吧！隔了不远处是孩子父母的尸体，好像是被掉落下来的重物砸死的，而这孩子这些天应该靠着这些食物活过来的。这惨状让金霏和陈曦两个经历过无数生死存亡的硬汉都留下了悲伤的眼泪，他们将孩子抱上了马车，孩子身上已经散发出阵阵恶臭，但两人却不顾不了这么多，活着就是希望。
杨九郎带着食物一家家的去寻找活口，很快他就分析出来，年轻力壮的人能逃的都逃了，只剩下孩子老人和病患，腿脚好的尚且能到当铺去要口吃的，腿脚不好的只能在这里等死。杨九郎将手中的食物毫不吝啬的分给那些饿了好几天的百姓，还将自己身上带的银两分给他们，但钱却无法换回他们的亲人。
九龙和九龄在一个看似原先是大户人家的宅门口堵住了几个闯空门的强盗，他们正拉着一个女孩出来，看来是准备卖到别处换钱，九龙和九龄几下就制服了他们，然后官兵们一拥而上，锁上他们带回去等候着二皇子回来发落。
而孟鹤堂和九春则来到隔壁县城的府衙内，孟鹤堂对着那里的父母官大发雷霆，质问着为何不出兵支援，县太爷只能跪在地上求饶，话语中也透露着他们不敢对抗颐亲王。发了一通火后孟鹤堂也知道于事无补，于是关照他们继续收留难民后打道回府。
忙了一整天的大家都精疲力尽，高掌柜的吩咐伙计做些好吃的给大家，可谁家还揭得开锅啊？再加上现在是夏天，不可能储存大量的食材，所以今晚大家的桌上也只放了粥和包子。
大家都吃不下去，不是因为饭菜不合胃口，是因为今天一天的所见所闻，这些公子哥们第一次真正亲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民间疾苦。怪不得一向仁慈的皇上却偏偏要对贪污赈灾欠款的官吏实施以酷刑，让百姓遭受磨难的人必将百般奉还。
原以为这已经够乱了，但屋漏偏逢连夜雨，当天晚上灵儿就要生了，杜丽娘虽然精通药理，却没有实际经验，灵儿和又死活不肯让作为御医但却是男子的栾云平为她接生，但现在这个时候上哪儿去找接生婆。最后是杜丽娘想出来个方法，他让姐妹们蒙住灵儿的双眼，然后她和姐妹守在灵儿身边同她说话吸引她的注意力，让栾云平为她接生。
这孩子可能注定就要经历磨难，栾云平已经是满头大汗，但孩子迟迟不出来，如果再拖延下去孩子会憋死在娘胎里，杜丽娘握着灵儿越来越冷的手心急如焚。门外的周航听着灵儿的喊叫声越来越微弱急得想破门而入，孟鹤堂和张云雷只能死死拉着他不让他冲动。
直到天快亮时大家才听见初生婴儿响亮的哭声，所有人都如释重负得坐在了地上，灵儿大出血生命垂危，来不及分享喜悦，大家就又开始和死神抢时间。姐妹们将孩子洗干净用布包好，孩子一直在大哭，仿佛知道自己的母亲正在生死边缘。
“是个男孩……”
孟鹤堂抱着孩子轻轻得拍着他的背哄着他，直到孩子哭累了，他紧皱了一天一夜的眉头终于松开了。他很喜欢孩子，也乐意与孩子接触，但他也知道他与周航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所以说上天对他是公平的，不可能让他过于完美。
几个大男孩也走了过来看孩子，看着孩子小心翼翼地抓着孟鹤堂得起一根手指，傻傻的看着正轻声哄着他的孟鹤堂。看来婉儿说的是对的，孩子是治愈这个世间最好的良药，他的出生如同是打破黑暗的曙光，如同是废墟之中燃起的希望之火。
“航航……你要不要过来抱抱？”
周航站在人群之外看着孟鹤堂的笑容，那是他见过他最温柔的笑容，那种宠溺让自己都有些吃醋。他仿佛看到了孟鹤堂抱着自己孩子的场景，那就是人们所说的天伦之乐吧，而能给他孩子的人不是自己而是一个女子……
“航航？怎么了？这是你灵姐姐的儿子啊！”张云雷看着呆愣在那里的周航也十分好奇，他以前还信誓旦旦要做这孩子的干爹，今天怎么傻了？
周航走到孟鹤堂身边，伸手去摸孩子的脸，可孩子突然又哭了出来，周航只能匆忙收手，然后说去给大家倒点水就离开了。
相爱之人总有一些微妙的心灵感应，孟鹤堂察觉出了周航情绪的波动，他将孩子交给了张云雷后追上了周航。
“航航，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没有，可能……太累了……”
“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没事，我给大家倒水……”
嘴里说着没事，但马上手中的杯子就被打翻了，孟鹤堂只能上去抓住他慌乱的双手。
“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今天吓到你了？放心，有我在，我会处理好一切的！”
周航最无法拒绝的就是孟鹤堂的温柔与宠爱，他直接搂住了孟鹤堂。
“航航……你怎么了……”
“二皇子，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对不起的？你这孩子又说什么傻话了？”
“……你很喜欢孩子吧……”
孟鹤堂知道这孩子在说什么了，为什么他总要在这种事情上纠结不放呢？孟鹤堂挣脱他的怀抱然后抬起他的下巴与他对视。
“我再说一遍！这世间再多的美好，也抵不过你一个！我可以没有权位，我可以没有孩子，但我不能没有你。”
“可是你真的很喜欢孩子……”
“傻瓜！孩子我们可以去领养啊！反正我将来也做不了皇上，也不需要保持血统的纯正与尊贵。但我有信心，我可以将他抚养成一个国家栋梁，他一定会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如果是男孩，我教他习武，你教他弹弦子……”
“女孩儿呢？”
“那我教她习文，你教她弹弦子……”
“怎么老是弹弦子……”
“我爱听啊！万一以后你老了弹不动了，还可以让她弹给我们听！”
“不行，只能我弹给你听，你也是只能听我弹……”
“哈哈，就喜欢你这样无理取闹的样子！”
“你才无理取闹……”
“好了好了！”孟鹤堂抓住他要打自己的手，“你现在是孩子的干爹，不去看他一下真的好吗？”
“看，必须看！他是我灵姐姐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他爹不在了！我可以当他的爹，他的名字得我来取！我现在就去！”
他爹不在了你当他爹？
灵儿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
这话听着还真不别扭啊！
算了，话糙理不糙，这孩子的父亲生死未卜，母亲体弱多病，生来就是个苦命的人，幸好我们都在，孩子就是未来，孩子就是希望，看着那小小的婴儿躺在自己的手心里，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了，他们不能再把自己当成父母羽翼下的孩子，他们要学会展翅高飞，用自己的力量撑起所有的责难，为了这个国家，为了自己，也为了美好的的下一代……
太阳升起，新的一天到来，一个身影来到了德云戏楼，弯腰拿起了被砸成两半的匾额，拂去了上面的灰……
“看来是回来了，少主……”
未完结
下集预告
又有新人物登场！！！
是敌是友现在很难判定！！！
他带着秘密来到了榕县，是怎样的秘密让孟鹤堂陷入痛苦中，让周航跟着他流泪？
已经化为废墟的榕县是否都能重建家园？
敬请期待第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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